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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看完到59章,好看好看,后面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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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怪羡慕的

冯粲一行人往乡市不提,却说曲平在曲杨里里门处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盼回了长嫂,结果得了个事不成的消息,急得满嘴燎泡守在里门处等还未回的贤。

远远见到了人,也不等人过来,自己就急急迎了出去。

“嫂子,如何就事不成了?我长嫂说是提了句孩子叫媚恼了,您帮我说项说项,孩子可以一并带过来,我必也是视如己出的。”

贤都给他气笑了,上下瞧他一眼:“曲大夫还是料理明白自家事再琢磨你的亲事吧,至于媚那里,你就不用去了,也别再来寻我。”
话一撂下,抬脚就走。
“不是,嫂子,您说明白些,怎么叫料理明白自家事?"
贤回得着他吗?
没翻个白眼已经是刻在老秦人骨子里对爵位的敬畏压制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曲平跟在贤母子二人身畔直追:“嫂子!嫂子!您倒是与我说说呀。”
这一路追进里中,贤不耐烦:“回去问你长嫂去吧。”
快步就往里右去了,那是多一点口舌都懒得浪费。

......

曲平从他长嫂那里又能问得出什么来,问来问去就只说是因为孩子。

曲平哪里甘心就为这娶不着心上人?

把家里新得的园宅里要伐的桑树,许了伐下的枝枝杈杈给里民作柴薪,请人来斫伐,自己就又往云阳里去了。
有明叟在,他自是进不得,不过那日也料得媚那一行人是卖木料去的了,算着时间在里门处守株待兔。
媚今儿往乡市去,四十根木料加上奴奴逮的那些青蛙,总计得了六千七百多个荚钱,换得了菽麦共一石,还余了几十个钱家来。

她当然知道奴奴想吃粟米,可家中根刈的木料总共只二百六十余根,如今还没卖的也就百余根了,便是换菽麦都换不到多少,哪里敢换粟米。

乡市里打了一个来回,带着粮食眼看要到家了,老远看到里门处徘徊着个有几分眼熟的人。

待到近了,都不需她辨认,人已经迎了过来
里门处这一片地儿开阔,曲平今儿又没推车,冯粲和翁回可没那么容易像昨儿那样叫他连靠近都靠近不得了。
但两人打小混在一处,战场上还不知合作了多少回,连商量都不需要,利用其他几人辇车的位置,再把自己辇车的位置稍变,就把人卡住了。
曲平那叫个憋屈呀,他倒是想换一面呢,另一面却是昨儿那个挡了他一路的。

视线对上,翁回还冲他呲牙一笑。

更可恨了!
曲平没辙儿,车队往里门去,他就只能隔着冯粲的辇车一边跟着一边和媚说话。
冯粲有意将他隔得太开,曲平要和媚说话那声音就根本低不了。
“媚,我今早请人来求亲,我是诚心的,我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说一下,你家孩子也都能带过来,我必视如己出的。”

这一句把原本还因为冯粲和翁回忽然的动作奇怪的冯翁一行人听住了。
求亲啊?!!!

田翁、季申、冯翁、石翁都一愣一愣的。

冯翁下意识就看冯粲,没好开口,却是瞪眼示意一人求亲呢,你挡那干嘛?

就是求亲才挡呢,冯粲只作看不懂。

冯翁只能对着这没眼色的干瞪眼了。

媚却挺感谢冯粲那一拦的,不用被人缠得那样近,这会儿就要从容得多:“不是因为孩子,没打算嫁,话都说清楚了,你回去吧,往后也不需再来。”
曲平哪里愿意,眼看着第一辆车已经进里门了,他心下一急,想起来自己如今优势,忙道:“贤可同你说过我如今是大夫了?有地五顷,我是说,我能给你们母子更好的生活。又是曲杨里,离你母家也近,你阿翁阿母和兄弟们许是哪天也回来了呢,到时你几步就能归家。"

这话简直越说越顺,越说越觉自己最是媚的良配。

除却知晓些内情的田翁和季申,就连冯翁听着都觉这条件不错了。

大夫啊,又是嫁回本乡本里,抬脚就能见父母兄弟。

冯粲不由也看媚一眼,媚面上却无半点波澜,推着车就进了里闾。
曲平倒是想跟,明叟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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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外的人自然能进里中的,照规矩来的话得带上尺籍在监门处登记上。
寻常不出乡里,谁带尺籍在身上啊?他没有尺籍,其实也不是不能通融,是松是紧全看明叟了。
只如今主家明显不愿招待,明叟拦起来名正言顺。
不过,啧,还是个大夫啊?

明叟就扫了后边进来的冯粲一眼。

嘿一下笑了。
冯粲:“.....”
从来没为失了大夫爵这么糟心过。
不过时间如果还往回倒的话,他大概还那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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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大夫求娶媚的事很快关系近的几家人就知道了。
冯媪是头一个听到消息的,因为冯翁一到家,一边喝着水,一边就拿里门外那一桩跟冯媪说了。
“大夫啊? 人才人品如何?”
冯翁摇头:“长得中规中矩吧,人品,才打个照面哪能知道,不过我听那媚回得颇果决,直接说不打算嫁。”

冯媪有些诧异:“那她一个妇人,靠佃十亩官田要把那两孩子拉拔大可不容易。”
“可不是说,这几日卖木料的钱都换的菽麦。”
冯媪撇撇嘴,妇人最是了解妇人:“这是头一婚就遇着那起子人家,怕了。”
对南那老妇的作为冯媪是半点儿瞧不上,有男人把着男人不够,儿子也得跟男人似的攥着才称心呢,打年轻那会儿养出来的毛病。
说到婚事倒是想起次子来了,说了一句:“粲没同你一起回来?他那边又没开伙,连个茶水都没有。叫你留心留心,你倒是留心了没有,他这两日找过哪家女郎吗?”
冯翁把水杯搁下,一面帮着冯媪分拣晒干的蒲草,一面道:“不是伐树修枝就是去乡市,有什么时间找女郎啊,我看他就是不乐意葵那从母妹妹,胡诌一句哄你把人给拒了。打小儿就舞刀弄棒,没准都还没开窍。”
“你二十有三还不开窍啊?”冯媪睨他一眼:“指望不上你,晚些我把翁回喊来问问
。”
冯翁听了这话就笑:“我劝你别费那事,也别欺负人翁回,就照你说的粲是有心仪之人了,他自己都没说的事,你指着翁回那儿问得出来啊?打小好得穿一条袴似的。你不是为难他?再说了,真有心仪的人了,成亲他只会比你更急,你操办得慢些他还得急眼呢。他都不着急的,那一准儿就是还没影,你催又怎的?还能催成啊?”
冯媪瞧着冯翁几眼:“……真个服气你这温吞性子。”
又嘀咕一句:“听着倒也在理,行吧,这回听你的了。”
抽出一把稍短些的蒲草准备编织。

冯翁瞧一眼那蒲草长度,“给粲和翁回编便面?"

“嗯,恶离也编一把,这天一日热过一日了,手快些,一会儿阿苓回来也帮着一起,晚上就能给他们送过去。”
冯翁笑:“那你给恶离编一把行了,粲和翁回不缺。”
冯媪手上动作就是一顿:“怎么不缺了,乡市买了?”照粲那性子,他给自己买了,也少不了恶离的啊。
“那没有,媚家里那奴奴,一早给粲、翁回和季申一人送了一把。这几天三人推木料时给媚搭了把手,这孩子就认认真真备了谢礼,都是她自己编的,我拿翁回那把看了看,手巧着呢,圆的,木柄安中间,扇风得劲儿。”
说起来还怪羡慕。
“圆的? 木柄在中间?“冯媪寻思了一下,没太明白,问冯翁:“真更好用啊?”
“好用得多,一开始有些不适手,扇两下就习惯了,风大,得劲儿。”
冯媪索性把蒲草收拢收拢,不编了。
冯翁一看她这动作,“你不给恶离编一把?”
冯媪瞧他:“就奴奴那周全伶俐的,能少了恶离的啊?那是天天里外里带着,又是打蒲草又是逮青蛙的,惊和虫娘几个都比不上,差远了。”
冯翁一乐:“那没法儿,恶离也不会说话,惊几个也不找他顽,哪处得到一块去。”
冯媪心下摇头,恶离刚家来时葵是什么态度,私下里和孩子说的什么话她还是知晓的。惊和虫娘还好些,虎头不藏事,什么都做在面上,她瞧出不对来,三两句就问出来了。
“你歇着吧,我去瞧瞧那便面什么样儿的,要果真像你说的好用,恶离的是不用编了,咱自家编两把使使。”
冯翁一听这话,有些犹豫,想了想才说:“你要照着人那样式学,那你放屋里编,放屋里用用就人母女俩沿白沿里的做就加奴那占子士的蚌珍白于编占Ⅱ便而就相爀名占主乡市换个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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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翁一听这话,有些犹豫,想了想才说:“你要照着人那样式学,那你放屋里编,放屋里用用就是,人母女俩没白没黑的做,就奴奴那点子大的娃趁白天编点儿便面,就想攒多点去乡市挣个巧宗呢。叫人学了去抢了先就不美了。”
蒲织,农家人不是个个都会,但也不是多稀罕手艺,只是有人做来精巧,能拿出去售卖,有人做得粗疏,管自家用用。
“这我能不知道?”
冯媪应这一句,收拾收拾就往里左去了。

.....

里左三巷冯家。
连杯水都不回家喝的冯粲这会儿正堂屋里坐着,一手拿着一把便面转着看。
恶离在一旁擦拭冯粲今日给他新买回来的木箧,且配了锁钥,给他存贮财物用的。他擦得三心二意,擦几下看仲父一眼。
打从乡市归家,仲父帮着奴奴家把粮食扛进屋,再回家就这样儿了。
恶离没忍住,擦着木箧擦着木箧,身子就微微朝仲父那边歪,歪到极处了,伸长了脖子瞧那便面。
那便面在冯粲手里正好翻转了一面,两边都瞧过了,恶离越发的疑惑。
--和我那柄差不多啊,而且,便面不是扇风的吗?仲父拿着它好像没扇过?
冯媪就是这时到的。
一到堂屋门口,布履还没除呢,往里一瞧就见里头那叔侄俩个都在,一个手拿便面,一个在擦拭崭新的木箧。
“都在家啊?”冯媪这下真有点信冯翁说的话了,有什么心仪之人?哄她的吧?
有心仪之人,难得有点闲时这么悠哉坐屋里扇风歇凉啊?
她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不会觉着冯粲年岁到了就轰着赶着催成婚,至于吗?
也不问那事了,倒是一眼看到冯粲手上那把便面,登时被吸引了注意力,“这就是奴奴送的便面? 我听你阿翁说可好使了,予我瞧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恶离就见仲父手中一直把玩,根本没扇过一下的便面,登时就成了扇风的动作。然后,在大母除履进门之前朝他一抬下巴:“恶离,把奴奴给你的那把便面拿来给你大母瞧瞧。”
恶离那一把是奴奴叫他亲自选的式样,下午特给他现编的,说这回要编得更好些了。
恶离才拿到手,刚放进卧室里。
他瞧仲父一眼,见他面上连汗也没有,这是,又要扇风了?
虽然很不怎么信,不过,还是默默起身回屋拿了新得的便面出来。
东西才递过去,又听一旁仲父道:“母亲别往外拿,奴奴指着这新式样卖钱的。”
61直觉、逆推

冯媪特过来学了一下那新式样的便面,怎么把隔壁媚母女二人心灵手巧感慨一回且不详说。
各家园宅大小不同,至第二日季申和田翁已不在往乡市去售卖木料之列了。他们只一宅,盖了屋舍,又作园圃,还种了些别个东西,桑林面积并不算大,父子二人齐上,根刈低刈的都做完了。
到第三日,田翁家的木料也都卖完,就只剩媚、冯粲和翁回三家四车往乡市去了。
这三日里,另一半需低刈的桑树在每日天明时总会多伐出二三十株来。媚甚至不知道冯粲是什么时候做的,夜里守了两回没守到,第四日清早,天将明未明时借着熹微一点天光摸到后园,远远才看到一豆灯火。
恶离看到媚还挺高兴。
他和仲父掌灯在这边伐树修枝可多次啦,这还是头一回碰见奴奴阿母。
冯粲也笑得灿烂:“起得这样早?"

媚顾忌着恶离在一旁,根本不知该怎么说他,况且,她也不是草木,被人这样对待,心中怎么可能当真不生半点波澜。抿唇看他半晌,"这样有气力,你那四顷地都种完了?种粮的农时错过了,芸薹、芜菁、韭菜、小蒜、葵、芥不是都能种?*
言外之意,那把子气力,怎不到自家地头和园宅地里使去。
冯粲却半点没有被人说了的烦恼,倒莫名有种被她安排家事的感觉,眉眼里含了笑:"误不了,白日也有抽空在做,只你这儿白日不便过来帮忙,所以清早早些过来罢了。”
她不愿再嫁,他帮忙归帮忙,总不能坏她名声不是?
事实上阿翁和伯兄帮他伐桑树,阿母、阿苓和长嫂这几日也开始帮他锄园地了,正是准备种她口中说的这些菜蔬,只不过不在第一宅,媚并不知晓而已。
冯粲自是不说,说了她只怕越发不愿他来相帮。
媚听出那句白日不便过来的话外音,看他:"你管这个时间叫清早?”
二三十株,就是冯粲做事利落,少说也要忙近一个时辰。
冯粲听她说什么话都顺耳,眼里的笑就没落下过:“行了,只剩最外边一排了,我明日就不过来了,天还没亮,你回去再睡会儿吧,我们也回了。"
伐最外围那一排,没了树木枝叶遮掩,只靠木篱的话,再提灯干活可该露馅了。保不齐第三巷哪户人家天没亮就起了,还正好没事往这边仔细瞧呢?他这身高,再有灯光,他就不是帮忙是给媚招闲话了。
把这话一撂,手上刚整完枝的木料往旁边一放,拍拍恶离,拿了斧斤锯子就走了。
把灯一吹,穿过柘林翻木篱过去,叔侄两个那叫一个熟稔。
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回了屋里和衣在榻上躺下,却是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了。翻到天光稍明,再不耽误,起身就伐那些桑树去。
半上午去了趟乡市,下午回来,又忙到傍晚,成片的桑园斫伐这才算完。
奴奴是从外边逮了青蛙回来时,拎着水藻和鲜草来喂兔子鸡鸭时发现的,兔子都没顾上,先往已经空荡荡的桑林跑。
"阿母,我明儿可以去乡市了是不是?”
这声音可太欢喜啦!
媚想起冯粲应下的话,再就是奴奴每天吭哧吭哧的打蒲草编便面,点了点头。
“哇!”奴奴乐得直接一蹦三尺高,兔子也不喂了,把手上装着草的篮子一把塞给獾儿,“獾儿你喂兔子和鸡鸭去。”
撒丫儿就往外跑。
“你往哪去?”
“我找冯叔父!”
人已经跑出好远了。
獾儿傻愣愣看一眼手里的大竹篮,只犹豫了几息,就把篮子一放:“阿母,我也去。”
乡市他是不能去的,但阿姊去隔壁了,他也要去。
一边喊着“阿姊等我”,一边就往外追。
媚先还没多想什么,因为原就是冯粲应了的事,顺手把桑枝分拣,能编筐的捆一处系了一会儿送鸭塘里浸着去,不适合编筐的也捆了,等会儿码进柴房里。
只是这活儿干着干着,总觉哪里不太对劲,等隔壁隐约传来奴奴欢快喊恶离的声音,媚猛然想起来,隔壁现在冯翁和冯善在吧?冯媪和冯苓还有葵这几日好似也往这边来?
媚心下就是一个咯噔。
匆匆就往柘林那边赶,哪里还来得及?
她到木篱那边的时候,奴奴和獾儿早被恶离领着往冯家另几处暂时没住人的园子里去了。
媚顿感头疼,她看看已经西沉的太阳,这个点,冯媪她们应该回里右了吧?

冯媪并没回里右,不只她没回,在这帮忙的冯苓,还有长房一家都在。
奴奴是个什么性格?人没到,声音先到了,远远的就能听到她乐得快飞起的喊冯叔父的声音了。
正给刚下了种的地浇水的冯媪抬头:“这是奴奴的声音吧?”

这孩子声音清脆,格外有辨识度。

冯苓近几日常在这边,恶离白日虽也在后园忙活了,但一早一晚要出去两次的,逮青蛙割草,有时就是奴奴提着篮子来喊人。冯家人如今对奴奴都不陌生。她侧耳听了听,笑:“听着像是。”
正说话间,奴奴姊弟跟着恶离已经奔进来了。
一瞧见她们,一串儿的打招呼。
她这性格委实讨喜,简直像个移动小福包,走到哪热闹到哪。
冯媪瞧着她时脸上也不免带了笑,“奴奴逮清乖子回来了?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找你冯叔父?"
奴奴小脑袋勺啊勺的:“找冯叔父,我和冯叔父约好了去乡市的,我来问问他有没有空呢。冯媪,冯叔父呢?”
一边问着一边转着脑袋四处瞧,一瞧就瞧见了远处那片桑林,什么也顾不上了,与冯媪摇摇手:“我先过去啦。”
拉了獾儿,旁边还跟着个奴奴跑哪他跑哪的恶离,三人呼啦啦就往桑林去了。
冯媪愣了愣,“约着去乡市?”
冯苓还笑:“比咱虫娘小一岁吧?鬼灵精的。”

虫娘听了跟一旁的小姑姑咬耳朵:“奴奴可好了,上次我趴在木篱边看她家的兔子,她踩在木墩儿上把她养的兔子抱给我摸了摸,那兔子可听她话了。”
这边说着话,平时看到恶离绕着走的虎头没忍住,悄悄也跟着往桑林那头跑了。
冯粲老远就听到奴奴的声音了,手上一棵树伐好了,修了修枝就搬到了一旁,都没再伐下一棵,只等着人奔过来了。
在同一处园宅地里,桑林和园圃本就紧挨着的,就这会儿功夫奴奴已经过来了,见着冯翁和冯善又是一通的招呼,然后就两眼发亮直奔她冯叔父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还没喊人呢,冯粲比她更先招呼,“奴奴来了?什么事这么欢喜。”
声音里满满的笑意,人已经半蹲了下去。
“冯叔父,我阿母桑树都伐好了,我来问问你我们明儿是不是就可以去乡市了?”问完扫到冯家这片桑林,才想起为什么约定伐好桑树后,因为伐桑树不能天太热时进行,她愣了愣,抓抓脑袋:“呀,你们这还没伐好。”

冯粲却是不以为意:“这不要紧,不多了,明儿下午就能伐好。”
又问她:“你家桑树就伐好了?”
“伐好了,我刚看见,都伐好啦。”
冯粲心说这是真怕他再去了,干活都比往常快。他眼里带了笑:“行啊,那奴奴明儿早些起啊,叔父一早去接你。”

“要天不亮就起吗?”声音是显见的兴奋。
“差不多,天微微亮时起,能赶得上。
“好的,那我回家去,我鸡鸭兔子还没喂。冯叔父,你明早别忘记呀。”
"放心,不会忘。”
奴奴和恶离招呼一声,又与冯家人别过,心满意足跑走了。
冯翁听迷瞪了。

“奴奴去乡市为什么来找你啊?”

瞧瞧吧,迟钝如冯翁无意识的都觉出不对来了,虽然还没反应过来哪不对。
冯粲答得挺淡定:“她和恶离不是天天逮清乖子吗,好早就想拎着去乡市卖了,我就应了下来,正好看看惊和虫娘去不去。”
说到这里还扬声冲那边听到这话眼睛已经隐隐发亮的侄儿侄女招呼了一声:“惊、虫娘,你俩要不要趁这会儿去逮点清乖子,明儿一早带乡市去换几个钱来?这会儿清乖子送乡市可值些钱的。"
惊想也不想:“要!我这就去。”
就连文静的虫娘也跳了起来:“去,去,我回家拿篓子。”
他们这几日也逮清乖子,但是阿母送去乡市的,他们自己可没机会去。仲父肯领着,那还能不去吗?
这兄妹俩也跑了,剩个虎头,缩在他阿翁腿边,隔着一段儿距离,问:"仲父,我能去吗?”
冯善看他一眼:“你去做什么,你仲父还得花心思看着你。”
冯粲倒不觉得什么,说:“明日去乡市没什么事,倒不会看不住,起得来就能去。只是惊和恶离怕是要轮番走路了。”
人太多了确实不好坐。
结果都不用琢磨,虎头一听恶离也去,脖子就缩了缩,"那,我不去了。”
乍一听倒像是因为他去了会让惊和恶离走路,觉得不好,才不去的。
而实际情况是什么,冯媪没在近前,只听那声音中的瑟缩就猜得出几分,她看了葵一眼,当着丈夫和儿女,尤其是恶离也在,冯媪没说什么,却准备回头私下里过问一句了。
不过,这是另一桩了。

眼下的情况是,奴奴去乡市,来找粲???
冯媪可没冯翁那么不想事,她看看桑园那边的次子,那一瞬心里冒出来的念头……冯媪下意识瞧了瞧奴奴家的方向。
纯只是忽然冒出来的,一瞬间的直觉
但是,再仔细想想,粲对奴奴那耐心,说话时显见的愉悦,对惊和虫娘虎头也没有这么明显吧?
冯媪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再想想媚那容貌,她怎么就没想着呢?这见天能接触到的不就是媚吗?
就媚那人才长相,那可太可能了啊。

凡事都经不得逆推的,首先有了这么一个论点,再看那可是哪哪都像了。
上次信誓旦旦说有心仪之人了,跟她怎么说的来着?
‘等我自己先在人那儿过了明路吧,过两日就与您说?'
两日?

这都六日了,连个声儿都没有,她不问,他也不提了。
那两日发生了什么来着?

哦,有个大夫求娶媚,媚直接说不愿再嫁。
好嘛,全对上了!
难怪要过什么明路呢,难怪后边又没声了,合着是他一头热,这是压根儿没成吧?

冯媪舀水浇地的动作越来越慢,脑子却是越转越快。

她眉头挑了挑,再看冯粲一眼,却是没动声色。
62侵入               
冯粲还不知就这么点小细节,他那点小心思就被冯媪觉察了。虽不能确定,但倒推三二五,真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想到那日自己可是主动把活儿揽下,说了不会让奴奴着了暑气的,那可就得做些准备了,便道:        Ap
“阿翁,要么今儿就做到这?明早我带虫娘几个去乡市,家里那辆鹿车我推来用用。”

冯翁看看天色:“这不是还早吗?鹿车你一会儿吃过夕食推来就是。”
"不早了,我正好往翁回那去一趟,他家还要赶着伐树,不好一早就出门,我与他说一声,明日就先不送木料,后日再一起走。"
冯翁一听也是:“那你先过去,正好也跟翁回说说,让他明儿白日不能伐桑时赶紧把地整一整,芜菁得中上旬种下的好,月末再种就迟了,到时只叶生得膏润,根却细小。也看看他还有多少桑树还没斫伐,剩得多也莫急,明儿忙过你这边,咱就都到那边给他帮忙去。"
翁回襁褓中丧父,十岁上母亲也积劳成疾,不治病亡,叔父叔母不是个好的,全仰赖从前与父母亲相交甚笃的冯翁冯媪照拂着,又有冯粲带着他满天下找食,日子才磕磕绊绊过了下来。
这么些年,冯家就是有口好吃食都不会漏了翁回,又似当日翁回随冯粲去汉中,授田宅一事也全是冯媪作主,连佣工耕作都是冯媪帮着操持。
你就说他是冯家半个儿也不错。
因而冯翁说这话,冯家上下全无异色,就是被点到去帮忙之列的冯善也没觉什么。在冯善看来,翁回也与自家兄弟一般,和帮冯粲是一样的。
"行。”冯粲应着,把之前整枝时就修好的口口捆柴都往空辇车上码放,转头与冯善道:“阿兄,这些柴我顺道给你送家去。"
父母兄嫂常来相帮,冯粲这园宅地大,斫伐下来的柴多,三成都给了父母兄嫂。四宅种的桑树,斫伐下来的三成极多了。
“好,放在院里就是,我回去自己往柴房里码。”冯善也没客气,他失了一臂,去远山里打柴比旁人要艰辛得多,冯粲这儿今年薪柴能多出很多,他也没坚辞不受。
冯粲推着满满一车柴走了。
只说这会儿,奴奴已经回到了自家园子里了,才进后园,遥遥就同她阿母喊:“阿母,我与冯叔父说好啦,明儿一早天不亮就起来,往乡市里去。"
心情好得都能从声音里溢出来了。
媚取了锄头刚进桑林,正准备锄地。家中六亩桑林,是当年从桑田里移栽过来的树苗,树距并不算密,她准备全部套种芜菁。
这东西不嫌多,叶能鲜摘了作菜吃,亦能作菹、干菜、酱菜,根作菜吃也可以,晒干后能久存,蒸熟来吃味道极好,入口细致紧密,口感似鹿尾,且带甜味。
但对媚而言,它更重要的意义是能救荒,这是缺粮时可以当主粮食用的。
口感好又能当主粮,自是能多种就多种些。
看奴奴来了,一时倒把刚才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有心想问问,结果两个没进桑林,抬着她们那一篮子草叶喂鸡鸭兔子去了。
媚想了想,把锄头放下,跟了过去。
她和冯粲如今这关系有些.…….不好形容,冯粲嘴里让她只管把他作左邻,哪个左邻每日天不亮来给右邻干活的?
与孩子更是没法说去,只能从旁委婉问问那边都有些什么人,在忙些什么。
“冯翁、冯伯父和冯叔父斫伐桑树呢,冯媪、阿苓姑姑还有冯家伯母和虫娘她们开地种菜。”
听说冯家一众人都在,媚就觉心悬。以她和冯粲这种关系,奴奴去乡市却去找冯粲,这本来就很奇怪,就冯粲待奴奴那亲近样儿,旁人不说,荆媪对冯媪的评价是什么?
精明。
媚只盼冯家人都知奴奴与恶离玩得要好,她又正好是要去乡市卖木料的,不作它想才好。
把这事抛开,就看到奴奴把给鸡鸭吃的水藻草叶和虫儿一撒,就把那只大胖兔子抱了起来。
是的,大胖兔子,这兔子在她们家养了近两月了,除了习惯难改,在柘林里斜斜刨了七八个洞来玩耍,倒是半点儿要走的想法也没有。
来时五六斤,如今瞧着少说有九斤上下,或许十斤都有了。
奴奴也不嫌沉,往平时摆在这儿的小木墩子上一坐,就把那兔子抱在膝头,把一旁几只已长到半大的正进食的鸡鸭眼馋得够呛,一边要抢好吃食,一边还要分神往奴奴那边瞧。
奴奴对这种情况颇习惯,哄两句鸡鸭,就一手给兔子顺毛,一手拿根草喂它。嘴里还不歇:“挑你最喜欢吃的草打的哦,滋味鲜美吧。”
獾儿见状也拿一根鲜草叶往兔子嘴边送,"我的我的,胖兔儿我也给你打了草。”
给那胖兔子忙的,三瓣嘴不停,奴奴手上的吃一会儿,再瞅瞅獾儿,略想一想,然后獾儿手上的草也啃几口。
不知是不是媚的错觉,总觉这兔子养得太灵性了些。
这是孩子哄兔子,还是兔子哄孩子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这兔子是要卖的吧?
照这么再养下去,奴奴和獾儿还舍得让她卖了这兔子吗?
莫说再养下去,媚看着眼下都悬…她试探着问了句:“奴奴,明儿正好要去乡市,咱把这只兔子也带上吧?"
“带兔子做什……”说未说完,自己省过味儿来了,手上给兔子摸摸毛的动作都停住了:“阿母,你要卖兔子吗?"
那兔子一双长耳朵猛地就是一抖,草立马儿不香了,它看媚一眼,动作极微的往奴奴怀里缩了缩,草也不吃了。
一旁正喂兔子的獾儿也傻眼了:“要卖胖兔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姊弟两个刚才还头对头蹲着呢,这会儿獾儿身子一转,立马同他阿姊挨在了一处,一起看着她,一起傻眼。
奴奴下意识把那兔子抱紧了些,同自家阿母商量:“阿母,咱们只卖青蛙不行吗?我多逮些青蛙。"

獾儿连忙点头:“对对对,青蛙值钱,我也多逮青蛙,阿母别卖胖兔儿。”
媚不知道为什么,都想可怜可怜那些青蛙了。
就长相不同,这境遇也太天差地别了。
再看奴奴怀里那兔子,论理说,兔子都是小时候最可爱,长大了就没那么好看了,这只还不一样,那么老大一只了,还越长越灵动讨喜了。
媚试图讲理:“这兔子很肥了,再长也长不了很大了吧?现在卖是最合适的,咱们最开始养它也是说养大点送乡市换钱粮的呀。”
不然每天一大篮草,两孩子也累得够呛,图的什么啊。
图什么,图开心,图喜欢了。
奴奴当然知道阿母是对的,但这兔子天天围着她脚边打转,每天都要抱着玩几回的,养得已经太亲了,想到送到乡市去卖了会被人给宰杀了吃肉,奴奴眼圈登时就红了。她脑瓜子急转,然后很快抓住一条:“生小兔,是了,阿母,它还没生很多很多小兔呢!”
獾儿原本都快哭了,一听奴奴这话,觉得他阿姊真的太聪明了,在一旁拼命点头:“对对对,生小兔,生很多很多小兔,再打草养一养,咱就能有很多兔子可以卖了。
媚就想起刚把兔子抱回来时了,两孩子那时就盼着兔子生一大窝小兔子,偏她促狭,也没和她们说清楚,如今只能解释:“只养一只兔子生不了小兔的。”
"为什么?"
媚寻思怎么解释。
冯粲推着车过来,还没靠近木篱呢,就听到母子三个这对话,把车一歇,站到木篱边笑问了一句:“什么小兔?"

奴奴看到他眼睛就是一亮:“冯叔父,我们在说兔子生小兔的事,阿母说这兔子生不了小兔,要送到乡市售卖了。兔子为什么生不了小兔?竹生说兔子很能生的呀,一生一大窝的。”
媚原本是半蹲在奴奴旁边的,这会儿看木篱那边冯粲冒了出来,很快起身站好,视线不着痕迹往冯粲身后扫了一眼。
松了口气,没旁人。
这口气却实在松得太早,因为奴奴那话一问,冯粲很自然接了一句:“叔父帮你看看。"
就那么青天白日、明目张胆翻!过!来!了!
"你!”媚一双眼或许从来没瞪得这样圆过,心跳都急了起来,抬眼就往冯家院子里看去。
冯粲哪不知她心思啊:“放心,我阿翁他们没这么快过来。”
几步就到了奴奴那边,把奴奴抱在怀里的兔子提溜了起来,一通的查看。
而后笑了:"能生,怎么不能生。"
奴奴和獾儿眼睛简直放光:“真的啊?”
“真!”
两孩子唰唰就朝媚看过去,异口同声:“阿母,你看,冯叔父说可以!”
都没商量过,竟齐齐整整说得一字不差….…
媚无言看冯粲,"就一只,你倒是说说,怎么生?”
冯粲笑,“这是什么难事?明日我进山一趟给它配个对来不就能生了?奴奴和獾儿喜欢就由她姊
就由她姊弟二人养着吧。要我说这也是奴奴的本事,这东西可不好养,养好了真是个好营生,下起崽一大窝一大窝的,长得又快,真都养得住的话也是个帮补。"
这话把媚都说得意动了。
兔子不好养大家都知道,太容易病了,但奴奴这只就养得极好。
她还在犹豫,奴奴已经高兴得不成了,仰着头问冯粲:“冯叔父,你还能帮我找来兔子吗?有两只就能生小兔了吗?”
她到这会儿才算是听懂,原来兔子是要有两只才能生小兔。
“是,这两日叔父进山一趟,一定给你找来兔子。”
“啊啊啊,冯叔父你太好了!”
两孩子直接欢呼蹦跳了起来。
媚又往左看了一眼,冯粲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好顾忌什么,“我阿翁他们在第四宅,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把那只到了他手上就没那么老实的兔子递还给了奴奴,冲奴奴笑笑,利利落落越木篱走了。
奴奴喜得什么似的,冯粲都翻到隔壁去了,只是回身看这边一眼呢,还单手搂住胖兔子,右手使劲儿同冯粲摇啊摇:“谢谢冯叔父!"
逗得冯粲心情越发的好。
等冯粲走了,姊弟二人两眼晶亮亮看着媚。
“阿母,不卖胖兔子了吧,它真的能生小兔子的哦!我能养很多只!*
"我能打草!”
"兔子粪便能作肥!”
媚看看这一双儿女你一言我一语,缓缓点头:"好,不卖了,不过后边的兔子可不能再养得这样黏糊,咱们养这个还是为了自己能换些口粮来。”
姊弟俩心虚着呢,这回齐齐点头。
媚看看奴奴和獾儿,下意识又看冯粲离开的方向。
奴奴和獾儿与冯粲已是越来越亲近,也越来越不见外了,方才冯粲说给逮兔子,两个孩子的第一反应是欢呼。
而她,接受的其实也越来越多了不是吗?
媚从没这样清楚的感知到,冯粲以一种极柔和的方式在一点一点侵入她的生活。
她站在那儿,心下微微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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